而居庸关要是被攻下,山西行都司的军队顷刻之间就能抵达京师,后果不堪设想。
况且,后军都督府所辖的第三个都司――山西都司的地理位置也至关重要,位于京师西南部,足以威慑临近的河南都司和陕西都司。
由此一来的话,倘若汉王起兵造反,宣德帝手中能动用的力量唯有京畿都督府下辖的部队。
至于大明其他的都司和行都司,以及南京守军则是鞭长莫及,远水难救近火。
况且,汉王造反的话一定会联络大明各地的藩王,尤其是赵王朱高燧,届时宣德帝极有可能像建文帝一样,要面对诸位藩王的发难,使得各地都司不敢轻举妄动。
这将使得宣德帝不敢贸然抽调南京的守军,以免南京城防务空虚,被叛军趁机拿下,重蹈当年建文帝的覆辙。
再者说了,宣德帝和汉王要是开战,那么除了追随两人的勋贵外,其余的那些中间派勋贵十有**会坐山观虎斗,等到双方胜负已分后才介入战局。
这就是宣德帝与建文帝相比的最大劣势,建文帝时期,朝中的勋贵几乎都以建文帝马首是瞻,建文帝的对手只是永乐帝为首的藩王。
可宣德帝不同,他不仅要面对来势汹汹的汉王等藩王,还要提防各个都司的勋贵反叛。
按照大明律例,藩王不得私下结交京师和地方官员,违者将受到重罚,严重者会以谋反处之。
很显然,汉王暗中派人去大同城找白德祥,绝对不会是谈心叙旧那样简单,肯定有大事要谋划,居心叵测,也难怪宣德帝会感到紧张。
倘若洪熙帝依然在世的话,汉王绝对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行事,归根结底还是他太过年轻,在朝中众臣中威望不足,无法镇住那些恃功自傲的勋贵。
“陛下,臣认为只要京畿无恙,那么汉王就如瓮中之鳖,只要轻举妄动必被陛下擒之。”
看完了那份密奏,李云天冲着宣德帝一躬身,沉声说道,“宣府镇固若金汤,山海关更是古之天险,足以屏障京师北方。再者,京畿都督府兵强马壮,乐安距离京师不过七百多里,路途平坦,汉王倘有异动,大军必定势如破竹,朝夕可至。”
李云天并不是为了安慰宣德帝而信口开河,京畿都督府成立后夺了大宁都司、山西都司、山西行都司和山东都司一部分兵权和地盘。
现如今,京畿都督府麾下除了72个京卫外,还有23个地方卫所和3个守御千户所,总兵力近五十万,是宣德帝手中最为依仗的军事力量。
京畿都督府的辖地以北直隶为基础,从大宁都司夺得了长城沿线山海关以南的地域,从山西行都司夺得了宣府镇以东的地域,从山西都司夺得了顺德府以西的地域,从山东都司夺得了大名府以北的地域。
经过一年多的悉心经营,周征不仅整合了京畿都督府下辖的部队,而且在宣府镇安置了五万守军,在山海关也安置了五万守军,皆是稳妥可靠之人。
只要守住了宣府镇,那么山西行都司的军队就无法越雷池一步。
至于山海关以北的大宁都司,不仅要面对长城天险,而且还要承受东北处辽东都司的压力,因此它的兵力其实已经被困住,无法越过山海关南下。
山西都司就更不用说了,要面对相邻的河南都司和陕西都司的压力,更是不敢轻举妄动,否则老巢不保。
如此一来,与汉王亲近的山西都司、山西行都司和大宁都司的兵力就被牵制住,进而演变成为了京畿都督府一部兵力与汉王叛军的较量,另外就是赵王等藩王有可能爆发的叛乱,这才是最麻烦的事情。
洪武帝时,大明各地的藩王都有自己的王府卫兵,数量通常在五千到两万人。
可在靖难后,本来打着反对削藩旗号的永乐帝却完成了建文帝未完成的事业,不仅以各种理由削去了各地藩王的兵权,仅留百余名护卫,而且还对其进行了诸多限制,剥夺了他们在当地的政权。
到了宣德帝时,大明藩王中仍有兵权的,就剩下他的两个亲皇叔,汉王朱高煦和赵王朱高燧。
虽然那些藩王被永乐帝削去了兵权和政权,但他们在当地时日已久,而削藩时日尚浅,故而与地方上的关系错综复杂,在当地卫所有着不少旧部,实力不可小觑。
毫无疑问,各位藩王心中肯定对永乐帝削藩不满,一旦汉王和赵王带头叛乱,他们十有**会招兵买马,拉起一支队伍来声援汉王,以期重新获得军政大权。
不过,这些藩王绝对不会一上来就跟着汉王造反,他们会审时度势,先看看汉王有没有获胜的可能,然后再决定如何做。
因此在李云天看来,汉王叛乱后只要宣德帝以雷霆之势将其击败,那么各地藩王就不敢轻举妄动,各都司也会随之平定下来。
汉王肯定也知道他在与宣德帝的较量中处于劣势,相对于三十多万大明最为精锐的京军,汉王的护卫不过三万人,即使他在当地招兵买马也绝对不会超过五万,因为他没有足够多的兵器和军马来供应。
所以对于汉王来说,自然需要依靠外力的协助,而山西都司、山西行都司和大宁都司无疑就是他最为重要的支援。
尤其是山西行都司的十四万兵马,如果庆义候白德祥能率兵攻破宣府镇,那么将对京师形成巨大的威慑,使得宣德帝不得不从京畿都督府分兵迎敌,如此一来就极大地分化了京畿都督府的兵力。故而,汉王派人暗中与白德祥联络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他需要白德祥为他分担压力。说到这里,就不得不佩服永乐帝的远见之明,将汉王封在了乐安州,不仅距离京师非常近,而且远离了与其最为亲近的那些勋贵,使得汉王没有了叛乱的地利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