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打草惊蛇,不如守株待兔,装作不知道鲁仲乾去太原,在真定城给他来一记下马威。
“如此甚好。”杨士奇闻言点了一下头,笑着望向了宣德帝,“陛下,兵法有云,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恐怕威国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忠国公会在真定城等着他。”
杨荣和周征等人也纷纷赞同李云天的这个提议,与其让鲁仲乾察觉早作准备,不如趁着他松懈给他当头一棒,杀杀那些叛军的威风。
宣德帝对李云天的这一招声东击西十分满意,心中是万分欣慰,有李云天在他身边出谋划策,那些迫在眉睫的难题顷刻间就迎刃而解。
周征随即被宣德帝任命为北直隶总兵,授予其征虏将军印,全权负责北直隶兵事,即刻前往真定城坐镇。
明初时,总兵并不是一个武官的官职,而是一个差遣的职务而已,职权是总理某地的兵事,无品级。
由于五军都督府只有统兵权而没有调兵权,故而每当有战事发生时,朝廷就会派遣拥有统兵和调兵权力的统兵官前去指挥作战,其中权力最高的统兵官就是总兵,通常由勋贵来担任。
总兵由于不是官职,故而总兵前去统兵时都会佩戴朝廷下发的各式将军印,用将军印来统兵和调兵,例如云南总兵配征南将军印,湖广总兵配平蛮将军印等等。
每当战事结束时,总兵要缴还将军印,这也意味着总兵的职权相应消失。
靖难时,南军的最高军事指挥李景隆就是总兵,配有平燕将军印,以平燕将军印来调动三军。
因为五军都督府的武官没有调兵权,故而统兵的时候会像总兵那样,有另外一个体系:总兵以下的统兵官还有副总兵、参将、游击将军、守备和把总等等。
与总兵一样,每当战事结束,副总兵、参将等职务也就会解除。
后来,总兵和副总兵等等逐渐成为了常驻武官,形成了一套系统的统兵体系。
李云天和杨士奇、张辅等人离开皇宫的时候已经是午夜,李云天和周征乘坐同一辆马车,路上两人谈论着目前朝中的局势。
很显然,宣德帝和汉王之间的矛盾事关大明天下,无法调和,这一场战争在所难免。
或许是想到了二十多年前的靖难之役,言谈中周征显得有几分感慨,想当年他不过是燕王府中的一个百户而已,结果累积军功得以加官进爵,一跃成为了大明的勋贵,得以享受无尽的荣华富贵。
如今,同样身为皇叔的汉王要举兵向宣德帝发难,与靖难时永乐帝和建文帝的境况何其相似,只不过当年曾经并肩作战的生死兄弟现在分属宣德帝和汉王阵营,要在战场上刀兵相见,生死相搏,不由得令人感到有些唏嘘和无奈。
“岳父,一旦威国公知道您在真定城,那么无论是为了汉王的大业还是个人的荣辱,威国公绝对会生死相搏,岳父大人务必小心。”谈论中,李云天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郑重其事地提醒周征。
倘若鲁仲乾无法攻下真定城,那么就被阻挡在北直隶之外,形成进退两难的格局,前有周征阻路,后有陕西都司和河南都司的追兵。
再者说了,鲁仲乾和周征都是大明的军中名将,以前从未交过手,此次交锋两人将一分高下,因此绝对会全力以赴,届时战况必将务必惨烈。
“本公与威国公并肩作战多年,对他甚是了解,不会与他硬拼。”周征闻言笑了起来,关切地望着李云天,“你可要小心,汉王战功彪炳,绝对不是等闲之辈,千万不可轻敌。”
“岳父大人放心,小婿不过一名文官,冲锋陷阵的事情还轮不到小婿。”李云天点了点头,微笑着回答,双目中闪过一丝郁闷的神色。
周征前往真定城后,率军围剿汉王的重任理应落在张辅身上,可由于张辅与汉王之间的密切关系,虽然他将枚青擒拿但宣德帝心中却并非完全信任他,因此绝对不会将征讨汉王的统兵重权交给张辅,以免发生不测,否则届时可就悔之晚矣。
这意味着宣德帝要从京城的勋贵中寻找新的统兵大将来统帅众军,而京中勋贵能在气势上与汉王相抗衡的寥寥无几,这个统兵大将的人选可不好挑。
临晨时分,不少沿街的居民被凌乱而清脆的马蹄声从睡梦中惊醒,纷纷好奇地趴在门缝和窗户缝上向外偷瞄,看见大批骑兵连夜出城,向乐安州的方向疾驶而去,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一队身穿便装的骑士就骑着马呼啸着从刚刚打开的城门中飞驰而出,在守城士卒的诧异的眼神中消失在了前往乐安州的大路上。这队快骑是周征以及他的属下、亲兵,为了掩人耳目他们故意从乐安州方向的城门出城,离开京城二十里后就调转了马头,风驰电掣地赶向了真定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