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德二年,腊月二十三中午,十几名身穿交趾叛军服饰的骑兵风驰电掣般驶进了安梁县北面的风木镇。
由于黎利率领叛军围困安梁县城,故而风木镇已经被叛军控制,镇子里到处都是叛军士兵。
这些叛军骑兵在镇上最大的一家酒楼前停下,将马匹交给了立在门口迎客的店小二后蹬蹬地上了二楼,要了两个对门的雅间,各自点了一桌饭菜。
“穆大人,这里距离义军……叛军大营只有十里,吃了饭后半个时辰就能赶到叛军大营。”等店小二上菜走后,一名中年叛军骑兵恭声向坐在旁边的一名身材魁梧的年轻叛军骑兵说道,神色显得有些紧张。
“蔡兄,本官此次前去见黎利是有公务要谈,这次的事情要是办成了,你可就给黎利立了一个大功。”身材魁梧的年轻叛军骑兵见状,拿起酒壶给那名中年叛军骑兵倒了一杯酒,微笑着说道。
“大人言重了,小人现在只求能立上一功,保全家人的性命,岂敢再委身于那些叛匪。”中年叛军骑兵的脸上顿时流露出尴尬的神色,讪笑着说道。
“来,本官敬你一杯,同时预祝咱们马到成功,顺利完成总兵大人交待的事情。”身材魁梧的年轻叛军骑兵见状笑了笑,给面前的酒杯里也倒了一杯酒,端起酒杯举向了中年叛军骑兵。
“谢过大人。”中年叛军骑兵连忙端起酒杯,躬身与李云天碰了一杯,然后两人一饮而尽。
这名身材魁梧的年轻叛军骑兵不是别人,正是大明的定南将军李云天,他此次前去叛军大营找黎利自然是为了谈判。
如此一来,这个在李云天面前唯唯诺诺的中年叛军骑兵的身份也就不难猜测,是被明军在落叶坡俘虏的蔡福。
与李云天和蔡福同桌坐着的还有三名身穿叛军骑兵服饰的人,是李云天从三江城的卫所部队里挑选出来的土人士卒,一共有十二个。
由于这十二个土人士卒讲的都是交趾话,故而一路行来没有遇到任何麻烦,沿途遇到的叛军士兵都没有想到这一队明目张胆地在大路上行进的骑兵会是明军假扮的。
尤为重要的是,这十二个土人士卒不清楚李云天的身份,李云天现在的名字是“穆梓”,也就是“李”字拆开后“木”和“子”的谐音,职务是骁武军的一名少校参谋,如果对应明军武职职衔的话是千户。
蔡福对李云天的身份丝毫也没有起疑心,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身旁坐着的就是大明的定南将军,现在心里盘算着如何向黎利解释这件事情。
虽然已经深入了叛军的地盘,但餐桌上的气氛却非常轻松,李云天和蔡福一边吃着饭一边闲聊着,淡然从容,没有丝毫的紧张。
而蔡福和另外三名土人士卒的神色则显得有些不自然,尤其是那三名土人士卒,吃饭的时候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非常警惕。
酒足饭饱后,李云天正准备起身离开,忽然走廊上传来了一阵喧哗,好像是什么人在外面争吵。
虽说李云天这几年私下里一直在学交趾话,可是由于外面的声音太过吵杂,他一时间听不清说了些什么,不过从语气上来看好像争吵的双方都很激动,争吵的音量越来越大,情绪越来越激动。
李云天此次身负重要事务,为了避免麻烦他决定静观其变,等外面的事情完结后在走,于是倒了一杯热水,慢条斯理地在那里喝着。
还没等李云天喝上几口热水,走廊里就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声响,争吵的双方好像打了起来。
见此情形,坐在酒桌旁的那三名土人士卒连忙起身走到门口,仔细地聆听着外面的局势变化,右手不由自主地握在了刀柄上。
离开三江城之前,这些土人士卒已经得到了上司的命令,要不惜一切代价保护李云天和蔡福,故而谁也不敢大意懈怠。
“快去喊人,把这几个占城奸细给抓起来。”不久后,走廊里传来了一个男人气急败坏的声音。
李云天这下听清楚了,双目不由得流露出一丝惊讶的神色,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个地方遇上占城人:如今明军正在与叛军在三江府交战,那些占城人好像没有理由冒险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