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函道:“这六人的功力至少要能和当今七大剑派的掌门分庭抗礼,而且必须要是使剑的名家,这样的剑法高手,找一个已经很困难,若想找六个,那实在难如登天。”他又展颜一笑,“好在家父的知交好友中,也有几位可称得上绝顶高手,只不过这些前辈都有如闲云野鹤,游踪不定,家父直到今日才终于找齐了六位。”
宋甜儿冰冷的目光变得狂热,她踏前一步,道:“既然如此,你可以把这剑阵请出来了。”
胡铁花失声道:“你……你要与六个绝顶高手一同交手?这……这不是……”这不是找死么!
李玉函、柳无眉的笑容再次变得勉强,这世间的事原本就是如此,他们费尽心思,终于布下这必死之局,但一看宋甜儿那坚定自信、无惧无畏的姿态,反而又添一分骇然。若这样都杀不死她,那他们岂非必死无疑?
李玉函苦笑道:“楼主也不再考虑考虑么?”此刻他又不那么希望杀死宋甜儿了,他更希望能吓走她。
谁知楚留香也笑道:“还有在下,李兄,这剑阵既然毫无漏洞,想必也可两人一同来破罢?”
胡铁花道:“老臭虫,你,你……唉!”他忽而道,“既然他们二人都来破阵了,又怎能少了我?”
无花也微笑道:“在下绝不能让楼主在我面前以身犯险,这阵法也当加我一个才是。”
宋甜儿摇了摇头:“你们去将苏蓉蓉、李红袖、黑珍珠救出来罢,不必在此。”
胡铁花还要分辩,无花却低声道“是”,已拉着他走了。
这才是做人下属的风范。
李玉函勉强道:“斩月楼主又何必急着见苏姑娘她们?”
宋甜儿冷然道:“只因我破了剑阵之后,第一个杀的就是你妻子柳无眉,自然该先把人质从尔等手中救出。”她甚至都不再说“你们”,而换成了“尔等”。
有苍老的声音冷笑道:“小丫头片子,好大的口气!”
竹帘又卷起,几个人已鱼贯走了进来。这几人都穿着纯黑色的,极柔软的丝袍。闪着光的丝袍,柔软得仿佛流水,但他们走动时,却连着流水般柔软的丝袍都没有波动。他们的脸上,也蒙着一层黑色的丝巾,甚至连眼睛都被蒙住。
他们行动间,流露出一种自然而然的慑人的威严,谁也不敢对他们稍存轻视。
之前声的那黑衣人问道:“你是何人?竟敢到拥翠山庄来杀李家的人?”
旁人虽都不敢逼视这六个人,宋甜儿却直视着他们,双目之中全无尊敬之意——反而像在看死人,胆敢与她动手的人,或许迟早都会变成死人!
除非她本不想杀你。
她冷淡地道:“宋甜儿。”
那黑衣人嘿然道:“女人本该好好找个夫婿出嫁,相夫教子,虔奉公婆,整日在外打打杀杀,不知天高地厚,也莫怪旁人替你父母教训教训你了!”
宋甜儿好似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她依旧那么冷冷道:“拔你的剑!”她的手已放在了剑柄上。
那六人的目光一阵收缩。一个人是否为绝顶高手,从她的目光、神态、肢体、甚至握剑的手上都能看出来。而宋甜儿无疑是的!遭受如此侮辱,宋甜儿依旧平心静气,足可见她的心性也足以与她的武功匹配。
她自己不计较,却不代表旁人也不计较。
楚留香笑道:“老人家本该好好修身养性,整日在外打打杀杀,不知时代更替,也莫怪旁人要替你父母教训教训你了!”
他本是个最尊敬前辈的人,也绝不是个轻狂自大的人,可若有人当着他的面伤害、侮辱宋甜儿,那纵然宋甜儿不计较,他也要计较的。对方身为前辈,数说两句原也没什么,他却不该拿宋甜儿的父母说事,只因宋甜儿早已是个孤儿。
他又怎能不保护她?
纵然她已不需要他的保护。
那黑衣老人眼中爆出一阵火星一样的愤怒,低喝声中,六人一齐出剑。那剑光如同光幕似的密密铺陈下来,将楚留香与宋甜儿完全笼罩其中,此刻就连李玉函和柳无眉也露出了些许放松之色——他们绝不相信还有人能自这样的剑阵中逃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