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牙梳子从发根滑到发梢，一下一下的，养了这些日子，头发虽然仍然枯黄，但已经长长了许多，现在已经到腰际了。

于烟儿愣愣地看着，都说满头的黑发是三千愁丝，也许真的是，不然怎么会愁消发长，于烟儿从抽屉里翻出来剪刀，把头发甩到鬓前，一手握发，锋利的剪刀贴着脖子剪下去。她决绝的神色，就像剪刀剪地并不是头发，而是她这颗头一样。

彭！

上官瞑从门外进来，正好看到满头的青丝顺着于烟儿的脖子根往下掉，飘飘洒洒的，好像落叶一般。

“你在做什么！”上官瞑大踏步过去，一把夺过于烟儿手中的剪刀，声音中带着惊恐和凄厉。

于烟儿自嘲地笑了，他难道还以为自己是要自杀不成！哦！倒是忘了，她今天总觉得少了什么，原来是早上醒来时，没见到上官瞑守在床前。

于烟儿看着镜子中短发齐耳的自己，看着身后上官瞑，惊恐地像一头濒临死亡的兽。

“我只是想把头发剪了。”于烟儿说。其实她很想反问他：“我如果真是自杀，你也会心疼吗？”

上官瞑有些挫败，可能觉得自己举着剪刀一动不动有点傻，就伸手抽开抽屉，把剪刀放回去，他说：“你想剪就剪了！”虽然他很心疼，他再也看不到那个长发飘扬的于烟儿了，不过这些都无所谓，只要于烟儿能高兴，能像以前一样活泼有生机就好了，不是吗？

“我想去看看陈之恒。”于烟儿说，她听桑语说，陈之恒被家人带走后，抱着lily的尸体坐了一夜，但是第二天一开房门，又是那个潇洒不羁的陈之恒了。陈家人很满意，他们这个二儿子虽然不继承家业，但他们也不会允许他和一个模特在一起的，更不会允许他为了一个模特失去理智。

听桑语的语气，于烟儿可以体会到，他们又看到了一个不羁的陈家二少爷，却看不到他脸上的落寞和悔恨。

lily是孤儿，家里已经没有亲人，丧事是陈之恒一手操办的。追悼会上陈之恒当着众多商贾名流，官员政客，甚至那些无孔不入的记者的面，他说lily是他没来的及过门的妻子，陈家老爷子当场打了他一巴掌。不过他又说，我已经失去她了，现在来说也不能说了吗？

开追悼会的时候，于烟儿还在昏迷，所以她没去，不过她想，如果当时她在的话，她一定能看出陈之恒心里的痛苦。

于烟儿伸手去扯鬓前的头发，一扯扯了个空，她才想起来，头发已经剪了，呵，她又发呆了，不过身后的上官瞑还没走，他拿起象牙梳子，正一下一下帮于烟儿梳理简短的碎发。

上官瞑眼眸垂着，很专注地看着于烟儿的发丝，所以她只能从镜中，看到他长长的睫毛。

“我想见陈之恒。”于烟儿说，其实她也不知道怎么安慰陈之恒，她觉得她该去给他陪罪，因为lily是为她而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