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心儿”切了一声,还是没当回事。
“那你怎么不说我的话特别有道理呢。我和他是同行,他不信你,信我,很正常。世上醍醐灌顶,幡然悔悟的事儿不是没有。再说,人家没提条件,那是知道了‘大眼灯’他们已经答应了,他还不得和别人一样啊?我看,你就是因为昨天吃饭的事儿生他气了。其实强子就是一个爱开玩笑,有点没轻没重的人。他还摸过‘大眼灯’的腰包呢。别计较了行吗……”
强子?叫这么亲热,还把他说的跟任性孩子似的。我比他年纪小好不好!
得,到此为止吧。再纠缠这个问题,恐怕就得落个疑神疑鬼和小心眼的评价了。
强忍着醋意,洪衍武不得不跳过警示环节,去进行把敌人招数神秘感做穿的“大揭秘”步骤了。
不过他表面上还是故作轻松,就跟开玩笑似的。
“你瞧,我的话,你还不信是不是?”
“糖心儿”死活说不信。
因为她的理由是他们身边的人,谁都知道她跟洪衍武的关系。在当时人们的道德观念里,别说朋友妻不可欺,就是抢陌生人对象,也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何况“大眼灯”他们如今又靠洪衍武吃饭。“伸手来”真敢这么干,他又置“大眼灯”他们于何境地?
这既不理智,也不“局气”。绝没有可能。
洪衍武却借机将上一军。
“你还别这么说,事情没有绝对的,这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我看那小子就是个不懂四六,不知所谓的家伙!是,他是挺在乎‘大眼灯’他们,可没准他还认为现在这种日子不自由,没以前的日子快活呢。你信不信,你要按照我的话去做,我绝对会让他露出狐狸尾巴。你敢不敢跟我打这个赌?”
“糖心儿”眼睛一转。“你总不能让我去勾引他吧?”
洪衍武特别坦然。“当然不会!我保证是他自己露出狐狸尾巴来!”
“糖心儿”沉吟了一阵。“那先说说看,你具体是怎么想的,我再决定要不要跟你打赌……”
一切铺垫到位,洪衍武开始侃侃而谈。
“这小子年轻气盛,沉不住气。今天你去,他再见你,肯定会跟你打听我的情况,问我昨天送你回去,路上生没生他的气。这时候,我需要你漫不经心告诉他,说不用他担心什么,只要接着好好干就行。但你同时还要显得很不高兴,随口埋怨我几句,说说我小心眼什么的。”
“糖心儿”忍不住插嘴。“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你就是小心眼。反正我这么说也不是撒谎……”
“好,要的就是你现在这种态度,自然,效果更好。”
“糖心儿”见洪衍武坏笑只觉得可气,立刻一个白眼,外加狠狠地掐了他一把。
当女人对男人下手泄愤的时候,如果不疼一定要装作疼。如果真疼,一定装作不疼。
洪衍武通过和“糖心儿”相处,早已经理解其中的奥妙,便不动声色忍了一闸。
随口还开了句玩笑。“大美女,生气可长皱纹啊。”
然后才继续又说,“……这小子见你这种态度,那肯定就美坏了。所以从这天起,我就不去百货大楼找你了。你记住,无论谁跟你打听我,你都装着没好气,要是能再有点伤心的样子更好。没准第二天,‘伸手来’就打着让你散散心的旗号,试探着约你去公园,看电影,再顺水推舟请你吃饭。”
“如果你要坚持不去,也没关系。他还会送你礼物,那小子好面子,出手肯定是挺贵重的东西。我估计是手表,首饰什么的,多半表面上就可以看得见的。你要是拒绝,他肯定就说,‘哎呀,不算什么,谁让我给你们造成误会了呢,就当我赔不是吧。你要不收,我心里过意不去。’”
“这时我就需要你半推半就地收下来,最好还表示出一点喜爱的意思。然后过几天,你再装作很不舍地把戒指还他。说为这个,我跟你吵了一架。然后你就提醒他,说怕我去找他麻烦,让他千万小心点,最好躲一躲。”
“这时,他就会装作大度地说无所谓,然后说你对象,也就是区区不才在下我,也太没男人样儿了。而你,则要开始顺势谴责我。你要表示为对我很失望,为他很担心!到这份儿上,那小子绝对就会放心大胆开始说我坏话,从此明火执仗的趁虚而入,展开攻势追求你!你静观其变,一切就都清楚了……”
“糖心儿”又沉默了半晌,突然一声嗤之以鼻的冷笑。
“你以为你是洪半仙呢?在这儿编电影还是写小说呢?你还能老对呀?咱走着瞧吧!”
洪衍武点点头。“那咱们骑驴看唱本,到时候看!”
可尽管胸有成竹,但后面演变的结果却实在出乎洪衍武意料之外。
“伸手来”这兔崽子,居然没按他设想的路数出牌。事情完全没按照他设计的方向发展。
这小子除了第二天确实跟“糖心儿”打听过他的态度之后,就再也没动静了。就连跟以前似的在“糖心儿”面前嘻嘻哈哈,说说笑笑都没有。
接下来的好几天,几乎天天洪衍武被“糖心儿”嘲笑。
说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没有男子汉的气概,说他胡乱猜忌,说他没有气量,说他小肚鸡肠,说他疑神疑鬼,说他神经过敏……
操,说得他都想拿脑袋撞墙了!
没想到弄巧成拙,好不容易在“糖心儿”心目中建立的神机妙算的形象毁于一旦,变成无地自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