划下接听键,沈婠并未第一时间开口。
那头似乎也极有耐性,你不说,我不言。
明明通话进行中,双方却诡异地沉默着,像一场幼稚的拉锯战,谁先出声谁就输。
半晌——
“怎么,连声六叔都不会叫了?”
沈婠笑笑,心平气和:“六叔。”
“乖。”
“……”
“往后看。”
沈婠微愣,下意识回头,只见一辆黑色奔驰停在不远处,驾驶位上权捍霆拿着手机,黑眸沉沉望向她。
许是阳光晃花了眼,沈婠竟然看见男人高高扬起的嘴角。
六爷是威严的、凛然的,高高在上,可望不可及的,自然,笑容也是浅的,淡的,冷的。
可刚才那一瞬间,沈婠看到的却是外放的、张扬的、肆无忌惮的愉悦。
“愣什么?上车。”
就在这稍许之间,黑色奔驰已经滑停在她身旁,男人降下车窗,露出那张英俊不失精致的脸。
沈婠拉开副驾驶车门,坐进去。
冷气扑面而来,每个毛孔都透着凉爽,果然,比起蒸笼一样的室外,车里简直就是天堂。
“安全带。”
沈婠立马系好,眼神微动,“真巧,这都能遇到……”
“不巧。”
“?”
权捍霆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爷专门在这儿等你,看不出来吗?”
理直气壮,又暧昧非常。
换成其他姑娘恐怕早就面红耳赤、心跳加速,可沈婠却连眼睛都不多眨一下,哦了声,面色如常:“六叔找我有事?”
权捍霆那个心情,当真一言难尽。
挫败与失意交织,颓丧与苦涩兼备。
通通简化成俩字儿——
难搞!
小丫头片子,年纪不大,心却比石头还硬,捂不热、蒸不熟、嚼不烂!
内心苦兮兮,表情却丝毫不露,权捍霆点头:“嗯,有事。”
沈婠开口想问,被他一句话按下——
“到了再说。”
一路疾驰,驶向郊外。
四十分钟后,车停在铁闸门前,一座像极了四合院的建筑跃然眼前。
沈婠推门,下车站定。
又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最终确定这就是东篱山庄——权六爷的老巢。
上次来已经半夜,虽然有灯,却无法得窥全貌,如今在阳光下细看,除了之前既定的印象外,还多了一股庄严感。
“走吧。”权捍霆伸手牵她。
男人动作又快又准,沈婠没来及避开,被抓个正着。
“你干嘛?”
“牵你。”
“我不要。”沈婠试着抽了两下,没成功,忍不住瞪他。
权捍霆被这幽幽凉凉的一眼看得尾骨酥麻,似有电流顺着脊椎往上窜,某个瞬间,脑子全然清空,除了懵,还有一种隐秘不为人道的畅快。
他轻声一咳,故作正经:“别闹!又不是没牵过,矫情什么?”
沈婠:“?!”她闹?她矫情?
呵,男人……
反抗无效,沈婠被权捍霆一路牵着走进去。
男人的手很大,骨节也粗,指腹有一层薄茧,源源不断的暖意从他的掌心传到她的掌心,近乎滚烫。
迎面撞上目瞪口呆的楚遇江和凌云二人,权捍霆目不斜视,带着沈婠径直往里。
楚遇江:“什么情况?”
凌云:“爷牵她手了。”
楚遇江:“该不会在一起了吧?”
凌云:“很有可能。”
楚遇江:“之前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不科学。”
凌云正色:“有的。”睡过算不算?
那厢,沈婠被权捍霆牵着,径直穿过客厅,进了一扇门后,别有洞天。
宽敞的室内空间分布着各式各样的运动器材,那从最常见的跑步机、哑铃、拳击沙袋,到一般人不会用到的西洋剑、梅花桩,还设有专门的拳击台、击剑场,可谓中西古今应有尽有。
沈婠两眼放光,这已经不能称之为“健身房”了,应该叫“练功房”才对。
十八般武艺,只要你想,都可以在这里被训练出来。
“怎么样?”权捍霆凑到她耳边,笑着询问。
沈婠猛然回神,不动声色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六叔带我来应该不会只想问一问我对这里的评价吧?”
“上次你说想练拳脚。”
“然后?”
“合适的师父也找到了。”
沈婠挑眉,“谁?”
权捍霆拿起一副拳击手套丢给她,“你觉得爷怎么样?”
“你?!”沈婠稳稳接住,有些诧异地挑眉。
“怎么,有意见?”
“我怕给不起学费。”
权捍霆轻笑:“你已经给了。”
沈婠皱眉,却见他再次牵住她的手,牢牢握紧,举至半空轻晃两下:“这个。”
眉眼间浮现出几分得意之色。
“如何?”虽是询问,却势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