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夫人许是一怔,放在桌子边上的手猛然攥紧放了下去。听声音,看颈部肌肤猜测的确年纪不大。桦绱与她对坐,氤氲水汽后是朦胧轻薄的面纱,隐约能瞧见个窈窕的轮廓,即使有了身孕也不见得多臃肿,倒是丰满有度,颇有韵味。
赵夫人:“回殿下,臣妇是长安人氏。”
帷帽倾斜,小二哥开门带进来一阵风,将轻纱吹得贴近面部,赵夫人的眼神说不上来的感觉,就好像与她相识一般。也许是她瞧错了,毕竟隔了道纱,也不好断言。
“牧姑娘也是西京人?”常姑娘好奇问到,她几年前去过舅舅家,呆了近一年,对这方言腔调熟悉的很。
“我,哦,我。”笙歌一愣,而后张了张樱唇,眼中隐隐慌了,黑瞳轻瞟看向桦绱。
“她呀,打小就跟在安泰大长公主身边,老人家就是长安长大的,虽然离开好多年,但未改乡音。前些日去拜访她,说的可比我标准地道多了,且身体康健,耳聪目明。”像唠家常般将话题岔开,可是一抬首,却瞥见赵夫人望着牧姑娘的方向出了神。
“你——”是顾家姑娘,雪儿广袖下紧握的手指微微颤抖。她没料到会碰到长乐公主,更没想到会见到顾小姐。果真,不该整日躲在府中,可是公主几年不下山,顾小姐远在安泰公主府,急也急不来。如师太所言:诸法因缘生,因缘自有定数,需心如止水,安之若素。
“我离开西京有些年月,如今听着乡音甚为亲切,不知可否与牧姑娘,与牧姑娘”她有些激动,一时不知如何表达,斟酌措辞,脑中一片空白,更是紧张的不知如何是好。
“赵夫人是要与牧姑娘相交?怎得不是西京人还做不了赵夫人的闺中密友了。”不等牧姑娘作答,常小姐努了努嘴,有些不大乐意的反问,这里可就她一个袁州城土生土长的人。在长安住的那一载,可没少被一群西京高门小姐排挤,都是鼻孔眼瞧人。
牧姑娘从小跟在安泰大长公主身边,跟着去西京也不是个稀罕事。主位上的公主那可是东宫长大的,金贵自然比不得。那桌上的小世子虽没在帝都住多久,可是他祖上都是地道长安人。还有她母亲很顺眼的谢大人,也是求学于帝都最高学府。
桦绱执着茶杯,并不掺言,水眸静静看着隐于轻纱后的模糊轮廓,通过细微的动作声音辨识她的情绪。
“常小姐,误会了,我”声音局促,动作无措,有些坐立不安,着急却不知该如何表达。
她太久没与外人打交道了,因她不能明示的身份,因曾经死里逃生的遭遇,以及身后背负的辛秘,让她不敢轻易袒露心声,结交朋友。久而久之,她已经忘却该如何玩笑的化解尴尬,游刃有余的岔开话题。
常小姐冷着眼,木着表情,带着气说了句:“你要是也与我交往,我便不误会了。”
“噗——”正饮茶的谢大人没忍住,将茶喷了出来,好在反应及时,喷在一旁。等他用帕子擦了下巴,直起身时,一道杀气腾腾的眼神追逐而来,他一抬眼,斜前方的常姑娘赠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而后重重地哼了声。
常姑娘孩子气的举动,着实娱乐了大家,别说这性子与傲娇的云公子有些像,生动的表情,让人怪都怪不起来。
“好,若常姑娘不嫌弃。”赵夫人小声说道,松了口气的模样。
这赵夫人原是妾侍,恐怕出身有些低微,没有富家小姐骨子里透着的骄傲自信。
“余余,你说要给我买个小马驹的。”小世子‘酒足饭饱’后,背着小胳膊过来歪着小脑袋提醒她,昨日晚上应下他的要求,不可言而无信。
“你这小家伙,还真打算住在袁州不走了?”桦绱捏了捏圆润嘭嘭的小脸,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