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公主与陆大人几个月前在长安起了冲突,可是一点颜面都没给,罚陆家仆从跪了两个时辰。跪多久,谣言做不得数,但总归是起了争执,陆家被罚了一顿,落了下风。陆大人什么身份背景?那是太后一母同胞的亲哥哥,正经的皇亲国戚。而他刘家,远不能相比的。
他家夫君与陆国舅、外戚王氏,昔日上封刑部尚书廖大人都走得颇近,还曾参与胥门之变的犯人看押审问,在西市刑场上做过监斩官。。。
这些,都将成为公主与刘家为敌的原由。
一听说青儿出事,她险些晕了过去,怎会与命案牵扯上!她的儿子不可能做下那样可怕的事,定有什么误会!老爷未回,她心里无底,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案件进度都不知晓。谁主审?老爷可去打点了,记得说过与此地刺史颇相熟的,那刺史可给周旋了?
命小厮前去打听,回来说在县府衙公堂上审理,主审竟然是大理寺的人!还有御史台的官员做旁听,而长乐公主出现在公堂之上,一番别有深意的提问令她听后难安。
带回来的消息让她的心一次次往下沉,不单单是命案,万州刺史与一众官员遭罢免问罪。老爷一夜未归,她也一夜未眠,天还未亮就守在府衙门口。人生地不熟,想寻个熟人打听打听也寻不着。急的上了火,太阳穴、头顶一抽一抽的疼,好像针扎。
刘夫人端看面前的妙龄女郎安静美好,一手支着额角,姣好的面容上不喜不怒,静静的看着自己不言不语。一份骨子里透出的优雅,一份举手投足间的从容,美得令人移不开眼睛。灰蓝丝裙垂地,月白大衫上用蓝绿丝线绣绽放花卉,色泽清雅,衬得人越发白皙。发髻上没有过多饰物,只有一支纯金长步摇,简约大气。
美则美矣,只是她实在太过消瘦了。那支着额头的手腕,纤细的不可思议,险些要挂不住碧绿水亮的玉镯一样。公主早已过了婚龄,却一直长居山中,有一瞬看着她黑亮静谧的眼睛,她其实说不出祈求宽恕的话来。
桦绱挑了下羽眉,秀面上终于有了丝表情。手肘倚靠着桌角,左手将茶杯盖上,低头看着满脸泪痕,情绪失控哭得不能自已的刘夫人,记忆里她总是穿的妥帖,妆容一丝不苟,是个极讲究的人。
桦绱站起身,长裙曳地,依然注视着刘夫人,须臾走上前,身后大衫擦过地面,飞舞飘荡。蹲下身,伸手将刘夫人凌乱的领子一一整理,刘夫人怔怔的看着桦绱,眼里希冀的目光死而复燃。
桦绱不受影响,专注又仔细的将刘夫人叠起来的领子理整妥当,把凌乱的头发别于耳后,将歪斜的玉簪重新插好。
尔后后倾身躯,细细端详,徐徐说道:“刘夫人,吾即使通天的本事,也是无法抹去消除令郎杀人和违纪,再说御史台与大理寺并不是吾能左右的。”
人的性情是不一样的,千人千貌,用好与坏来区分太过笼统。比如刘夫人,你说她坏,其实她有良知。你说她好,她又是自私的,明明知道儿子的过错,却还是做不到公正,千方百计想为儿子开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