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儿时,想起父王还在世的时候,兄弟几人的趣事,也曾一起去白梨苑听过戏。
“四哥,你回京了?”
“小七,来瞧瞧四哥给你带什么了。”
记忆中的画面正如幻影一样飞速跳转出来。
可是,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戏还在继续,是注定的悲剧,所以看得人心情难掩沉重。
少焉,恭王头颅缓缓倾向一旁,无力的耷拉着,身躯失了筋骨一样瘫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邕王黑眸直视戏台,好像入迷了一样。良晌,眼角一滴泪流出,猛地垂首,黑密弯翘的睫毛遮挡了眼中悲伤情绪。
戏还在上演,泾王也寻了个座儿静静地听戏,手虚挡在额头上,安静听着不言不语。只是肩膀微微颤动,隐忍的哽咽声被老生悲怆的唱腔盖过。这是他们与四哥最后一次,一起听戏。
恭王世子不知所踪,估计是在回郴州城之前就隐于百姓之中离开了。
侍卫忙忙碌碌,将尸首一一抬出,毕竟是皇室子弟,该有的体面还是要顾及。命丫鬟给他们擦洗血迹,理整衣饰,简单收拾妥当,收俭入棺的时候,发现有位小郡主还有活着的迹象,忙命军医带下去救治。以天家的意思是将恭王亲眷处决,恭王押送回京。可如今人已经走了,恐怕要就地埋葬,进皇陵是不可能的了。小郡主伤势严重救不救得回来还另说,可恭王世子逃了,是难以掩盖的大事,早已派人去搜查。
戏唱完了,大殿没了人,邕王招来暗卫,神色平静的吩咐了句:“护世子逃离。”
四哥造反,他接皇命前来镇压,皇兄信任他,所以也不能明着下旨放恭王世子,世子的生与死皆得由天家定夺,唯有暗里帮助逃脱了。
如同影子一般的黑衣人领命悄然退下,来与去都令人难以觉察。
邕王盯着面前被擦的水亮的地面出神了半响,而后起身,步出大殿,泾王也是出来没多久,一看他过来商量后面事宜。如今天热,只能停灵柩三日,想命僧人简单做做法事,超度亡灵,再寻个合适的地方埋葬。丧事不可隆重,若是戳了龙目反而不好。可毕竟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亲情难舍。该有的流程不能少,只不过低调简单些进行,也算是为四哥做的最后一件事。
恭王丧事是一事,而尽快令战后的郴州恢复如初是目前最为重要的,百姓流失严重,皆因家园破坏,田地荒芜,身心遭到伤害不得已离开投奔亲戚。想起刚刚进城时遇到的百姓,眼中写满不安,衣饰破败,神情凄然。
“当务之急,是安抚好百姓。齐大人有这方面的经验,协助徐公尽快完成战后重建。”简单用了午膳,邕王对齐大人说道。
齐大人拱手应下,深色武服将人衬的劲瘦挺拔,即使面上神色稍有疲惫憔悴,但依然遮挡不住风华,还是那样英气逼人。而与他对面而立的邕王,面如润玉,目若朗星,通身矜贵不凡。风扬起袍角,意气风发,好像将天下放到二人手中亦不必担忧,定会将宏国治理的兴盛繁荣,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
徐公撸着胡须,轻轻点头看着他二人,想起与隋将军汇合那日说的话。
将军拱手:“徐公,多年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