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的天气很好，夜里不热不冷，一点儿风都没有。

我们父子，以及矮子他老婆一家子，全都围坐在我爹点燃的那盏煤油灯前，一个个寒蝉若惊。从入夜一直等到午夜，都没啥动静。

我摸出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早没电了，便问矮子他老婆：“几点了？”

矮子媳妇说：“快十二点了。”

我爹问：“差几分？”

“还差三分钟。大伯，你不会来我们家骗吃骗喝吧？我一看你就不像啥子好人！”矮子媳妇打量着我爹，脸拉得老长。

我琢磨着，今晚我爹要是弄不出一点名堂，我们父子必定会被这家子用扫帚打出家门。

还好十二点刚到，煤油灯突然啪一声炸开了！

一道绿色的光芒闪过。

在场的人都被吓得不轻，以为灯油里面放了个炮仗。然而，凑过去看，才发现灯盏完好无损，就其中的灯芯炸开了。不但炸开了，而且还开出一朵大红花。

我爹看了笑说：“你们家这是要发大财啊！”

矮子丈母娘问：“真哩还是假哩？”

“当然是真哩！”

刚说到这，旁边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突然指着地上的灰圈说：“你们快看！”

大伙瞪直了眼睛，盯着地上的灰圈。

灰圈里面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双猫脚印。

大家都觉得稀奇！

我心想没道理啊？刚刚大伙全都围在灰圈周围，若是有只猫从这儿溜达过去，不可能没人发现。猫脚走路很轻这是事实，可也不至于逃过这么多双眼睛。

“拿簸箕的那位老弟，这下可看好了！”我爹说。

手里端着簸箕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看外貌，应该是矮子他小舅子。

小伙子点了点头说：“没问题！”

话刚说完，灰圈里面又有了动静。

这次，有一道很明显的烟雾，从灰圈里面升腾起来，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人一脚跺在里面一样。果不其然，等烟雾散去，灰圈里真多了一只大脚印。

“快洒纸钱！”我爹急忙吩咐大家。

大伙从地上抓了冥币，就跟着我爹往天空抛洒。不一会儿，地上纷纷扬扬已经堆满了一层落叶似的纸钱。我爹说：“第二只脚印出现，赶紧用簸箕盖住。”

正说着，灰圈上突然多了几双脚印。

其中一双脚印像是女人的。

我爹一下子慌了神，大叫：“快！盖住！”

小伙子倒也机灵，说盖就盖，一个大簸箕一下子就盖上去了。只是让人想不到的是，那个簸箕刚盖住，立即就像被一只脚从下面给踹了一下似的，高高飞了起来。

我爹身子猛然腾空而起，就像姚明扣篮那样，反手回扣，一下子将飞跳起来的簸箕给扣下去，严严实实盖在了灰圈之上。

“快！压住！”我爹叫我。

我慌了神，傻子一样一个匍匐，整个身子全都扑在簸箕上面去了。

我身后的小伙子见了，也都跟着扑过来。

不料身子下的簸箕依然晃得厉害！

我爹见压制不住了，猛地摸出一道黄符，啪一声拍在簸箕上。

簸箕又晃了几下，这下总算老实了。

三人叠罗汉似的爬在地上。

矮子他老婆问：“大伯！我……我……我家矮冬瓜呢？是不是……是不是在下面？”

我爹站起来，咬破中指，用自己的血在簸箕周围滴了一圈。

好半天，他才说：“可以起来了。”

我和小伙子一起爬起来，我爹转身对矮子他媳妇儿说：“矮子没在这儿！我看这次送他回来的鬼差，和一般的鬼差不大一样，猛得很！”

“那……那我家冬瓜，冬瓜在哪？”

我爹说：“等把里面这两位主儿伺候好了，你家老公就会回来了！”

矮子她老婆看了看自己的胸部，脸色都吓变了。

我爹说：“小姑娘别误会，不是用那玩意伺候。你们家里有黑豆吗？”

矮子他岳父说：“有……有……”

“那成！快去杀只公鸡，把黑豆放在鸡血里面打滚。再用清水洗净从簸箕的蔑缝里面塞进去。现在趁里面的主儿在休息，十分钟内得把这事办了！”

矮子的岳父岳母飞跑进屋，弄公鸡和黑豆去了。

不一会儿，二老就端了一碗黑豆出来。

我爹用鼻子闻了一下黑豆的味道，感觉很满意。

“好！很好！取一柱清香过来。”

矮子他老婆弄了一柱香点燃过来。我爹接过青香，就往簸箕上面插。一边插一边用嘴巴噗噗地吹。当香火将簸箕烧出一个圆孔，我爹就塞一粒黑豆过去。

如此这般，大半碗黑豆塞完后，我爹终于大汗淋漓起身，伸了个懒腰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