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呼啸,媱嫦的发丝早结了冰,冰晶不知何时被她甩开,头发虽乱,却早干透了。
这般吹风,自然是会有些头痛的。
此刻,她看着眼前呆若木鸡的二人,只觉原本那丁点儿的头痛完全不算什么。
“你们……有病么?”媱嫦皱起眉头,把手里的文牒拍在了宋秋怀里。
宋秋这才回过神来,手忙脚乱的接住文牒,却仍旧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媱嫦:“大人,您的意思是……这事儿是明德坊那边……”
她没说完就自己捂住了嘴巴,不敢说下去了。
明德坊里住着的长公主,那是圣人胞妹。皇后被废黜后便由她掌管内宫诸事,二省六司皆被她握于掌中。
圣人身旁伺候的人归她所管,安置后宫贵人的奴仆亦是她的心腹,皇宫里的一草一木、前朝三省六部的风云动向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她只生了双目一口,却远不止有双目一口。
长公主圣眷优渥,是当今天下最有权势的女子。
诚然,绣止府是脱离她把控的一处权力机构,但她会用这样的方式来给程聿下绊子?
若是东窗事发,她又该如何自处?
面对这个处处为难程聿的敌人,宋秋此刻甚是激动。
她目光炯炯的盯着媱嫦,似是想问她今日是否就是长公主落魄之日。
媱嫦看着她那眼神便嗤笑出声:“你想什么呢?莫说是宁昌哥哥,便是叔父身卒都不足以治她的罪。”
她微扬起下巴,眼底藏着一抹无奈。
宋秋眼中的光黯淡下去。
也对,是她一时心急,想岔了。
不过她还是抱有一丝幻想:“但总会让圣人明白她的野心。”
“会么?”
媱嫦低低的笑着。
若是明白,又怎会到了如今境地?
媱嫦轻轻摇头:“这些不必我来思量,自有司丞去头痛——你看看这文牒,我总觉得这上边除了酒香还有药味。”
宋秋立即便捧起文牒,凑到鼻下仔细闻着。
郑子石却仍旧呆呆的看着媱嫦,眼中尽是钦佩。
良久,他问:“大人,那可否要告知公子这事情与明德坊的关系?”
媱嫦刚拿起水囊的手僵在了半空。
她看着郑子石,沉默了许久后才道:“我总算是信了你昨夜绝没有听到任何动静这话了。”
郑子石抓了抓自己的头,再问:“这……这怎得又提起了昨夜之事?”
媱嫦狠灌了两口冷水:“我也信了你能当上骁骑卫校尉的确是叔父的举荐。”
郑子石茫然四顾。
宋秋的话打断了郑子石的呆滞:“大人,的确是有些味道的,但不像药味,倒有些像花香,或许是香料。”
“香料?”媱嫦思忖片刻便摇头,“羌余的香料价比黄金,绝不是他用得起的,他亦不曾做过倒卖香料的买卖,身上也没有香囊。”
“现下这时节只有梅花开着,但这又不是梅花气味。”宋秋有些苦恼模样,“我闻不出,公子对香料了解甚广,还是送回去让公子看看吧?”